湘商影视剧《一代洪商》：一部与众不同的湖南传奇

王少华

作为国内首部聚焦洪商传奇，展现湘商家国情怀的电视剧，《一代洪商》日前登陆央视电视剧频道黄金档，并在芒果TV同步播出。《一代洪商》聚焦洪商，讲述湘西南商业重镇洪江城中刘、杨两家百年油号三代人的恩怨传奇，浓墨重彩地展现了一代洪油商人在历史巨变中的家国情怀和商贾理念。

最热的三伏天，到最早“开放的城市”

2017年夏，陶泰忠老师从北京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档期，说湖南卫视要订制一部描写湘商的电视剧。具体要写什么，陶老师没有说。陶老师是我在业内最尊重的责编，我尤其喜欢他编剧的《乔家大院》，再加上陶老师是军人出身，是解放军文艺杂志社编辑部原主任，他做事有军人作风，一丝不苟。能跟他合作是一件开心的事，即便很辛苦。

我是在最热的三伏天，领着助手徐宝祥，跟着责编陶老师一起去洪江的。临去之前我对洪江和洪油（桐油）的了解只限于网络资料和陶老师的一些介绍。这个位于湘西的古镇，自明朝以来一直是湘西南重要商埠之地，最能给我脑子里留下印象的，是自近代以来她那种面向世界开放的姿态：有寺庙、会馆、油号、洋行、钱庄、镖局、青楼、报馆、烟馆、戏院，居然还有英美日等列强的代办处。真是一个好不热闹的古商城！由此又让人联想到，湖南绝不只盛产“红色文化”，就洪江这座湘西南的古城而言，她的文化极具前瞻性，毫不牵强地说，她在我眼里就是中国最早“开放的城市”。

纵观荧屏，徽商、晋商、浙商、粤商、鲁商大放异彩。湘商在中国历史上占有显著地位，却缺乏表现。清末民初，湖南洪江是连接三江最大的水旱码头，也是中国销往国内外桐油最大的集散地，洪油之称便出自洪江。当时世界桐油市场来自湖南洪江的桐油，占据了世界桐油市场近百分之三十的份额。国人皆知晋商、徽商，且不知湘商对民族经济贡献之巨大。从另一个角度定义一代洪商，虽说桐油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但桐油却是中国轻工业史上一座里程碑，一代洪商功不可没！

一路采访，责编陶老师并没有给我具体指令，让我必须要选择什么或必须要表现什么，他把整个艺术创作的空间留给了我。这使我不由得联想到其它一些订制剧目，几乎所有的艺术表现都被套在了各类领导、导演和制片人设定的框框里，编剧的创作空间被设定在了一个“法度森严”的尺寸之中。

陶老师微笑着对我说：“你是编剧，湖南这个本子怎么写，你说了算。”

作品能出笼，归功于那碗“洪江粉”

湘商有多厉害？那要看洪商有多厉害。就拿洪江的刘家油号举个例子吧，清末民初是刘家的鼎盛时期，单从一个细节就能体会到刘家当年牛气冲天到何种程度：洪商首富刘岐山的府邸每晚关闭后门，需要30名家丁才能将门闩插上，可想那根门闩是个怎样的规模。或许就是剧本里无处不在的对洪商实力的渲染，才使总制片人孟凡耀先生下决心要大制作再现当年洪商雄厚的实力。为了真实还原历史，再现洪商文化，《一代洪商》在洪江实地拍摄。尽管目前的洪江古商城保存完整，但要重现当年“商贾骈集，货财辐辏，万屋鳞次，帆樯云聚”的繁华盛景，难度极大。为此，剧组还在洪江古商城万寿宫码头还原搭建了当年的“洪江码头”，建造了“巨无霸”油船以及汽船、小火轮等船只，在旧瓷厂废址搭建了“刘家榨油坊”“李家榨油坊”等诸多场景，还在沅江边搭建了“水客帮山寨”，以展现开拓奋进的洪商文化。

在做剧本案头的时候，跟随我十几年的助手徐宝祥提醒我说，湘商与中国其他地域商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与世界经济接轨比较早，敢想敢干，虽身处深山远水之中，却不固步自封。这或许跟洪油有着最直接的关联，因为洪油贸易是中国最早走向世界的贸易经济。徐宝祥的这番话对我启发很大。对，在中国，其他省份的商人还在囤积银元大洋的时候，湖南商人已经开始放眼世界了。

我曾多次说过：“编剧是个有些‘难’的行业。”我和我的“金瓦刀剧本工作室”是一个做过600余部集电视剧的团队，剧本创作的况味只有做这个行当的人才能体味。每个编剧从始至终做完一个剧本时，都会有一种“底气十足起飞，有气无力降落”的感觉。不少时候，当我做完的剧本呈现在荧屏上的时候，做剧本时“灾难深重”造成的伤害让我懒得去瞅一眼自己的这个“孩子”。

这次做《一代洪商》有点不太一样，在做剧本的整个过程，从采访到做大纲，从做分集到做剧本，几乎是一气呵成。在这个过程中，从夏天到冬天，从剧本创作到拍摄，我和助手徐宝祥三下洪江。我跟别人开玩笑说：“这部作品能出笼，功劳归于我在洪江采访创作时，每天早上必吃的那碗‘洪江粉’……”

一桶清代底油，造就“湖南的传奇”

湖南是个充满地域文化传奇的地方，如果没有像湘西赶尸那样的传奇，可能我也不会设置像刘云湘被“沉塘六百秒”那样的细节。“湖南的传奇”是整部剧较为突出的艺术风格，山水传奇、人物传奇、事件传奇，凸显出这部戏与众不同的传奇。

洪江自古就是湘西重要驿站和繁华商埠，盛产优质桐油，人称“洪油”。洪油是防腐用品，在历史上占据很大的出口贸易额。由于洪油的重要地位，不仅天下五府十八帮聚集在洪江，各国采购商人也云集于此。经营洪油的洪商心系家国大义，秉承“以义致利，经纬天下”的宗旨，自成一派。洪商是湘商文化的典型代表。千百年来，无数商贾来到洪江两岸创业，创造了洪江的繁荣，也造就了“一个包袱一把伞，来到洪江当老板”的商业传奇，催生了洪商艰苦创业的“创客精神”以及心忧天下的家国情怀。《一代洪商》便以此为背景，以真实史料为基础，展现一代洪商的经商理念和家国情怀。

一桶清代底油，洞彻商道炎凉、油坊传奇。两家百年油号，交集世事无常、三代恩怨。片子开始于民国十二年。湘西洪江城的恒顺油号掌柜杨同昌与元隆油号掌柜刘云湘斗油，输了的刘云湘要被沉塘前一晚，刘云湘将清代底油还给杨同昌。原来在此之前，杨家大儿子杨大江已将清代底油作为定情物，送给了刘家大女儿刘天婵。杨同昌得知刘云湘是故意输给自己后，便在水塘里放了猪尿泡，救了刘云湘一命。杨同昌有意同刘云湘结成儿女亲家。但此时，洪江商战风起云涌，再加上日本人从中作梗，刘杨两家油号危在旦夕。

时代的巨变，将两家百年油号抛进历史的洪流。刘云湘因日本人对清代底油的图谋和段祺瑞政府酿成的三·一八惨案愤而封油。杨家大儿子杨大江从事中共地下活动，为革命筹集军费。刘家两个女儿天婵、天娟，先后都爱上杨大江。在与日谍汉奸的殊死搏斗中，刘云湘舍弃巨额洪油，并帮助国民政府达成“桐油贷款”协议，杨同昌死于“八大油号资敌”冤案，杨二江牺牲在湘西会战中，一直从事地下工作的刘天娟因为发文曝光汉奸罪行被残忍杀害。最终，杨大江和刘天婵等人多方努力，保住洪江城，迎来抗战胜利。

原载《湖南日报》(2022年4月1日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