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关键词:悦读 张元济先生有一句简单朴素的话:“天下第一好事,还是读书。” 可对大多数的中国人来说,这句话就像“人都要吃饭”一样,是句正确的废话,我们认同读书的意义,却始终拿不起一本书。 古时候,学堂里的孩子读书往往称为“苦读”,圣贤书不易懂,却也要摇头晃脑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否则便会被先生打手掌心。 长大后考取功名,还是要“头悬梁、锥刺股”的寒窗苦读。即便闲暇时读书取乐,也不能忘了先燃香,再沐手,后拜读,生怕玷污了先祖巨作。执卷吟哦更是要注意姿态,必得泰然而坐,拈须沉思。 偶有放浪形骸的读书人,遵照内心的想法,把读书读成了乐事,成名的许还能博得个“怪才”的称呼,不成名的,必成他人口中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如今,苦读的姿态依旧。孩子们在家长杀红了的眼睛里硬生生把好书读成了差事,自我催眠靠着读书进了好大学,便真能如段子所说“当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终于万马千军地杀过高考的独木桥,却发现社会里的读书也并不单纯,为了应付季羡林所谓“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读书又成了考证、考级的垫脚石。于是忍不住感叹一句,天下第一好事,怎么会是读书。 是的,从古到今,很多中国人都在读书,却从来没有找到过读书的正确姿势。 我们过于强调“苦学”而忽略了“乐学”,过于强调“正襟危坐”而忽略了“随性阅读”,过于强凋读书的“功利性”而忽略了它的“功能性”,这就使得阅读难以融入到我们的血液中,难以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附加上不同目的的读书,成了任务,又怎么可能是天下第一好事。 但书有什么错呢,它本是个多么美好的物件。 宋代诗人黄山谷有句话,“三日不读,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林语堂对此有段解读:读书使人得到一种优雅和风味,这就是读书的乐趣,而只有抱着这种目的的读书才可以叫做艺术。 一人读书的目的并不是要“改进心智”,因为当他开始想要改进心智的时候,一切读书的乐趣便丧失净尽了。他对自己说:“我非读莎士比亚的作品不可,我非读索福客俪(Sophoclee)的作品不可,我非读伊里奥特博士(Dr·Eliot)的《哈佛世界杰作集》不可,使我能够成为有教育的人。”我敢说那个人永远不能成为有教育的人。他有一天晚上会强迫自己去读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Hamlet),读毕好像由一个噩梦中醒转来,除了可以说他已经“读”过《哈姆雷特》之外,并没有得到什么益处。一个人如果抱着义务的意识去读书,便不了解读书的艺术。这种具有义务目的的读书法,和一个参议员在演讲之前阅读文件和报告是相同的。这不是读书,而是寻求业务上的报告和消息。 关于读书的目的,《曾国藩家书》中一段贴切的描述:“吾辈读书,一者进德之事,讲求诚正修齐之道,以图无忝所生;一者修业之事,操习乎记诵词章之术,以图自卫其身。” 在他看来,读书一为养德,讲求诚意、正心、修身、齐家之道;二为修业,拥有记、诵、读、写、辩之能。他还曾告诫儿子,“凡读书,不必苦求强记。只须从容涵泳,今日看几篇,明日看几篇,久久自然有益。”也就是说读书沉浸其中,是一件非常轻松愉快的事,不要当成任务来死记硬背。 这种以修养个人外表的优雅和谈吐的风味为目的的读书,才是正确的读书姿势。 爱书的曾国藩,曾为了买回心爱的《二十三史》,而当掉自己的衣服,书到手后,他“侵晨起读,中夜而休,泛览百家,足不出庭户者几一年。” 毛泽东从书里得来的乐趣也不少。据说,青年时期的毛泽东曾在繁华的马路旁、昏暗的路灯下看书,甚至躲在厕所里看书。新中国成立后,他总是挤出时间来读书,他的住所里,床上、办公桌上、休息间里,甚至卫生间里都放着书,一有空闲他就看书。 每当沉浸在书中的时候,毛主席就忘了吃饭,工作人员催促他,他总是笑着说:“还有一点,看完再吃。”在游泳下水之前热身的几分钟里,有时他还要看几句名人的诗词。游泳上来后,顾不上休息,就又捧起了书本。连上厕所的几分钟时间,他也从不浪费掉。 读书,从来不需要注重什么外在的形式,坐着、站着,甚至是躺着;书桌前、睡床上,甚至是厕所里,只要心沉浸在书里,任何形式、任何地方,都是最舒适、最正确的读书姿势。 正如有人所说,“先要把读书看得平常,才可以读书……真正意义上的读书是随性而读,是与生命相伴始终的”。只有把读书当做平常之事,融入我们的生活之中,才会真正领略“读书是天下第一好事”的意境。 当你真的认同“读书是天下第一好事”,阅读才会变成“悦读”。正如在昨日湖南启动的青年悦读会上,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中南出版传媒集团董事长龚曙光解构阅读的作用时提到的,“要培养阅读的幸福感”。 “读书不求显效”,龚曙光的这句话,就是悦读之所以“悦”的全部奥义。 “数间茅屋闲临水,一盏秋灯夜读书”,湖南的青年们,拿起书,做一个悦读的姿势分子吧。 文/雁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