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入三月,本该是春光明媚、赏花游玩的开始。但对于在广州已生活十多年、有两个孩子的白领王静来说,没有心情,因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刚刚开始。 一年一度“幼升小”(幼儿园升小学)的脚步已像春风一般撩动王静的心,火爆程度不逊于“小升初”的“幼升小”开始升温。 在广州,许多像王静一样为给孩子谋求一个好的小学学位的中年家长们,就像在准备一场“暗战”。“到底怎样才算不辜负孩子的未来?”“到底怎么才算好学位?”从平静瞬间陷入焦虑,王静也不知道裹挟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一早把女儿送到幼儿园后,王静还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国际长途,把还在国外出差的丈夫从睡梦中叫醒,郑重地开始商量女儿的“幼升小”策略。 本来平静也不难 这不是心血来潮,所有的事早已在她脑子里反复想了一遍又一遍,加上二娃的吵闹,刚过去的那个晚上,她基本上眼皮都没合上。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中午,在上幼儿园的女儿的班上家长群里,有一位学生的妈妈发了条信息,召集班上的孩子一起去上辅导课。辅导的内容是训练孩子“幼升小”的面试能力,争取进入小区附近的名校。 一开始,王静并没有太在意。因为6岁的女儿算得上天资聪颖,生活中的常用字基本都认识,英文版的电影动画片,凭认字幕,就能看完整部片子。数学、逻辑能力超过一般的同龄人。 这些是王静一直对女儿能通过面试、上好小学的自信。再说,她也不是一个喜欢跟风的人。 王静一家住在广州与佛山交界处。因为丈夫在一家合资企业工作,工作地点时常变动。所以这些年来,一家人的户口都留在老家,没有迁移。当初选择在广佛交界处买房(房产证上属于佛山),一方面是经济考虑,另一方面是钟意城郊的自然环境。虽然没有广州户籍和房产,但王静家门口就有一个私立小学,一直以来,王静对让女儿上这个学校也是死心塌地的。 被紧张强化的面试 最初有关“幼升小”的变动和紧张感来自女儿幼儿园传达出来的信息。 女儿上的这家幼儿园是一家私立幼儿园。幼儿园从中班开始,就强化识字、数学和英语,到了大班,几乎每天都有家庭作业,作业难度大到甚至大人也要想一想。 然而就在这样强的教学密度下,幼儿园班主任每次见到家长,仍忧心忡忡地告诉家长们,小区门口的这所私立学校不是那么容易进的,一切得看面试成绩。 王静自己也忘了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数据,“说去年幼儿园只有三分之一的学生考进了这所小学”。 于是,当家长群中的妈妈再次邀请王静带着女儿去“幼升小”培训机构,进行免费模拟面试时,王静心动了,“就带着孩子去试了试”。 培训机构在离她家不远的一座有年头的商务楼里,租下了半层楼做教室。等她到了现场,发现同班有上十个孩子都打算去经历一场面试的预演。晚上7点多,被切割出来的一个个格子教室里,坐满了前来上课的孩子。 称3万元可“包过” 培训老师先拿出一些题目给孩子们做了模拟面试。说这些题型,都是根据近十年的各个小学的面试题分析归纳出来的。 随后,培训老师又拿起一本宣传 册给家长上起课来。王静先是被普及了广州著名私立小学的名字,包括广外外校、中大附小、中大附外、广大附小……接着又被告知这些学校的学费报价、学校特点、排名。 就在王静还在努力捋顺这些学校的区别时,培训老师马上问王静,她心目中的意向学校是哪一所。王静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哪所学校是最好的?”那一刻,她对之前坚持动摇了。 培训老师边说边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份介绍资料并告诉王静,培训机构有一项“绝技”:就是家长交一口价三万元的包过费,双方就签订包过协议。如果最后孩子上学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培训机构承诺退部分费用。“凡是跟我们签订协议的孩子,最后的通过率达到90%以上。”培训老师说。 “那是怎么做到的?”王静惊讶地问。培训老师则回答:强化训练。每周上五次课,从晚上7时到9时,课程的内容包括语文、数学、英语和综合能力。涉及到拼音、识字、国学、计数、运算、自我介绍、才艺表演等。 公立学位也面试 离开时,培训老师不忘叮嘱王静。现在离小学面试只有十周,如果报名培训要趁早。看着做完模拟面试和同学在教室外追逐玩耍的女儿,王静觉得沉重了起来。 已是晚上9点多,还有很多上幼儿园的孩子在那里上课。那一刻,王静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女儿上小学这件事反应太迟钝。 因为在培训的孩子当中,除了有像她家女儿一样想进好私立小学的,还有很多孩子是已拥有公立学位,为将来上小学打基础的。 在回来的路上,她还得知女儿的好几个同学的家长,为了让孩子上个好小学,去年都一口气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买了广州的房子。这些房有对口的公立小学学位。“你以为这就高枕无忧啦?”一位学生家长一语道出其中的难处:“最后能不能录取还得看面试成绩!”越比较越觉得愧疚 怎么办?各种意见在她脑子里交汇。要不要考虑公立学校? 王静去了解了一下非广州户籍、家长没有广州房产的孩子上广州公立小学的条件。“以目前的经济状况,在广州买房生活压力大,即便买了房,也不一定保证能入学。积分入学?我们不符合条件;交赞助费?肯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王静思前想后,自己掐灭了上公立小学的这个念头。 那么只能考虑私立学校。但这所学校老师流动性较大,年龄普遍偏小,越想这些,她越觉得对女儿有歉疚,从没有认真地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培训班老师的推荐中,有些学校相当不错,比如广外外校。“不过,这是一所全寄宿的学校,女儿还小,真不忍心。如果是儿子,还可以去锻炼一下,”王静越想越多,“这一年5万元的学费,对家庭来说有些压力。” 王静一阵天马行空地乱想,躺在床上,黑夜中,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哪来这么多挑选的余地?能不能考上,八字还没一撇?” 日夜不休的微信“择校群” 看着天空泛白,她决定把这个事和孩子父亲商量一下,于是,下意识拨通了那个国际长途。 她觉得自己平时不是一个絮叨的人,但这个长途电话打得有点长。电话那头,已经出现了没有回音的沉默。 最后这场谈话变成了独白。王静说,“套用一句话来说,真觉得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 为此,王静决定去找同盟,她决心让女儿也去拼一拼。王静找到女儿班上的几个家长妈妈,每天在微信群里,分工协作,有人负责盯住最新的招生信息,有人负责专门联系培训机构。她和所有在为孩子“幼升小”烦恼的家长们一样,终于卷入了这场轰轰烈烈的“择校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