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隆回县滩头镇香山村是由原香山、文仙和龙石三村合并而成的省级贫困村,全村20个组,717户,2470人。2017年仲春的一天,阳光明媚,蛙声如鼓,整个村庄充满着春耕的气息,作者根据工作安排,去该村走访建档立卡贫困户。
为了走近路,初来乍到的我们估摸着步行向文仙庙方向走去。当我们走到山中一座单家独户的低矮屋边时,一只凶猛的大黄狗张牙舞爪朝我们扑了过来。这时,屋前田里一个光着膀子的约三十来岁男子朝我们方向喊了几声,那狗便摇头摆尾地回到了主人面前。我们向那男子问路,但他口齿不清,问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似乎也听懂了我们是要去文仙庙的意思,便主动带着我们往前走。
走过几丘荒芜了多年并长满野草的旱田,沿着一条路旁长满两米多高茅草、全是青苔的羊肠小道艰难前行。当我们刚走到村口那棵大树下时,一位大婶心急火燎地追来,满脸狐疑地质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告诉她:“我们是县直机关派驻香山村的扶贫干部,今天是到文仙庙来走访贫困户的,因找不到路,感谢这位小兄弟带我们过来。”这时,她心中石头落了地,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原来我怕你们两个是骗子,把我的崽给骗走就坏了,是扶贫干部就好,是扶贫干部就好!”
(孙简香母子)
交谈中,我们得知这位大婶是香山村四组2014年的建档立卡贫困户,叫孙简香,今年60岁了,有3个儿子,其中两个已经成家立户,这个儿子叫孙连云(刚刚给我们带路那个),1986年出生,患有先天性癫痫病。癫痫是一种慢性反复发作性短暂脑功能失调综合征,当癫痫病发作时,患者的意识会突然消失,有时会突然摔倒,或口吐白沫,或两眼翻白。单次癫痫发作一般30分钟左右,如果不妥善处置,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她说:每年家里的收入大都花在这病儿身上,少即一两万,多则三四万。有好心的亲戚朋友劝她:“你儿子患了这种不治之症,是个大大的包袱,不如将他丢掉算了。”她说:“儿子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苦再累也要将儿子养下去,直到我哪一天不能动就算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这孩子就不能丢。”就这样,她将病儿一天天地养大,真是不容易。三十多年来,这孩子从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难怪刚刚她这么快就追上了我们。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特意到她家走访,了解她家的生产、生活情况,并帮助她制订了脱贫计划。
她告诉我们:她爷爷叫孙会元,于1902年出生于书香门第、小康之家,早年求学于金塘湾小学和定群中学。1926年12月在培英学校读书时,接受了共产主义思想,由欧阳秋曝、彭松涛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走上了革命道路。1927年2月由宝庆县农协派往宝庆东乡两市塘、佘田桥(今属邵东县)等地,任宝庆东路农运特派员。“马日”事变后,他坚持地下斗争。1927年10月,中共湘西南特委成立,他任特委委员,在白色恐怖下,和彭梅生、王调元等一起继续从事革命活动。1928年2月13日,他和特委的主要领导成员在宝庆关门口会馆召开秘密会议时,由于叛徒告密,被国民党围捕入狱。他与王调元、彭梅生等6人,坚贞不屈,于3月14日被残酷地杀害。我们查看了隆回县志,和她讲述的情况完全吻合。她在家庭特别困难的时期,从来没有因为祖父是老党员、革命烈士而向政府申请过救济。靠着自己和丈夫勤劳的双手维持着这个家庭的正常运转,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
可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她丈夫于6年前患肝癌去逝,并且留下了十多万元的治疗债务。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原本十分困难的家庭,犹如雪上加霜。她既当妈又当爹,一个人挑起了抚养三个儿子的重担,艰难并且坚强地生活着。说来也怪,就在她丈夫去逝的当年,家里那头犟牛,突然变得十分的温顺和通人性。眼看着要春耕了,孙简香从来没扶过犁耙,怎么办?农村的青壮年劳动力都外出打工了,即使有劳动力她也请不起工啊,于是她试着将牛牵去犁田。结果,那牛不但没有反抗,反而很温顺地让她套上犁耙,并且不急不慢地往前走,走到该转弯的时候不用叫它,自动掉过头来,孙简香只要扶稳犁耙跟着牛走就行,并且田整得非常平整。她对牛说:“牛啊牛!晚上就住在灶屋里,不能在屋里撒尿、拉粪啊!”这头母牛很听话,从来没有乱拉,每年还要给她生一头小犊牛呢,卖头一岁的小水牛相当于她丈夫原来一年的收入。几年后,确实因为给小孩治病家里负债较多,有一个牛贩子相中了她家那牛了,霸蛮要买走她那头母牛,她只好忍痛割爱。为此,她还伤心地哭了好几天。
孙简香
母牛卖了,钱也用于还债了,家里稳定的主要收入来源没了,今后这家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正当她为断了生活来源而发愁的时候,家里飞来了一群黑压压的蜂,吓得她不知所措。这蜂群怎么赶也赶不走,不几天就在她家的墙角里筑起了一个硕大的蜂巢。原来是从哪里跑来了一窝蜜蜂。于是,她马上找来了一个木箱将蜜蜂房放进了木箱里。从那以后,她家的蜜蜂不断增加,后来基本上每年都能保持在十二箱左右。日子虽仍然过得紧巴,但卖蜂蜜的收入却能勉强维持家里的日常开支了。
(我们给孙简香送上养蜂书籍及产品照片)
扶贫先扶志,扶贫先扶智,在扶贫工作中,我们遵循着因地制宜、因人施策的方针。养蜜蜂是产业扶贫见效快、收益好的一个项目,我们给她买了《蜜蜂养殖实用技术》、《蜜蜂高产养殖技术》和《高效养蜂》等书籍。她一边养殖、一边学习,半年来(从今年春天走访她家算起到现在约半年时间)的实践证明,她家的蜜蜂由原来的12箱发展到现在的20多箱,相对提高了产量,增加了产值。为了给她找市场,我们扶贫队员也当起了义务销售员。首先是自己买了吃,也推荐给亲朋好友,真正的土蜂蜜吃起来的确和市场上一些蜂蜜感觉不一样。然后,我们计划开个微店,在网上、朋友圈中帮她销售蜂蜜,争取让她家能早日脱贫致富。
随着国家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障体系的建立和完善,以及农村低保、五保、扶贫政策的落实,她儿子的医疗负担明显减轻,她家的生活也基本有了保障。孙简香对党和政府的帮扶和惠民政策感激感激不已,也希望能受到社会各界仁人义士的关爱与帮助,早日苦尽甘来,共同分享国家改革开放带来的红利,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文/游先虎 闲云野鹤)